许氏拍桌:“不许顶嘴!”
顾馨之缩了缩脖子:“娘你现在好凶啊。”
许氏:“……”扫了眼桌上的白纸炭条,还有铺子里记录的单子,上面还有顾馨之手写的备注。她手一捞,全部卷走,“没把你那婚服折腾出来,单子都不许做了!”
顾馨之:“……”眼看她娘抱着东西转身就走,她尔康手,“娘等等,我就快搞完……了……”
许氏已经气呼呼出门去了。
顾馨之趴在桌上:“啊——”
水菱忍笑:“姑娘你就赶紧动手吧,拖着夫人只会更生气的。”
顾馨之有气无力:“我一旬能出两单呢,着什么急啊……”
水菱:“那不是刺绣简化了嘛。夫人说了,你的婚服,该有的绣纹,必须得有。”
顾馨之仰天长叹。
没办法,只得先做自己的了。
这年代,婚服以端庄为主……端庄……她有想法了。
……
忙忙碌碌,时间便过得飞快。
秋意渐浓,八月种下的土豆,也终于可以收了,产量喜人,连里正都被惊动过来查看。
于顾馨之而言,现在她也不需要盯着土豆的产出,这些土豆都是准备留着吃用的。里正跟村里都颇为照顾她们,将来许氏还要在这里过日子……她想了想,索性将土豆的各种吃法送给他们,尤其是那土豆粉。
听说土豆粉若是晒干了能放一两年,里正高兴坏了,转头就把这方子广而告之。
年初的时候,大家都看见顾家收了许多土豆,还有人看到顾家在削土豆皮……虽不知怎么个吃法,但,肯定错不了,加上有朝廷时不时宣传一二。这不,今年稻子收了后,村里很多人除了补种菜苗,或多或少地都跟着补种了一茬土豆。
因此,听说顾家把土豆各种方子送给大伙,村里人都很是感激,拼命往顾家塞东西。东家一篮鸡蛋,西家一只鸡,两三天功夫,就收了许多东西。
鸡鸭还好,能扔在庄子里养着,那一大堆的鸡蛋……张管事头都大了,赶紧来问怎么办。
顾馨之无语。东西还怕多的吗?
“我下月成亲,庄子里也得摆上十几桌,请熟悉的乡亲们过来喝酒,这些鸡蛋还放不到那会儿吗?”这会儿都十月底了。
张管事尴尬:“奴才两日前才去采买了一批鸡蛋、鸭蛋回来,怕到时不就手来着。”
顾馨之:“……多了很多?”
张管事:“……很多。”
顾馨之“哦”了声,大手一挥:“那就送去谢家。”
张管事:“……”
……
半天后,收到两车鸡蛋的许远山也很懵。
听了李大钱的解释后,他仍有些晕乎,赶紧回去禀报主子。
谢慎礼不解抬头,问:“有何问题?”
许远山苦着脸:“从来没听说,摆喜酒,要用姑娘娘家的东西的,这传出去,怕是不太好吧?”
谢慎礼:“有不许用姑娘娘家东西的规矩吗?”
许远山:“……那倒是没,但——”
“没有就行,东西既然送过来了,就收着,交给东院那边处理。”谢慎礼低下头,继续翻阅卷宗,淡淡道,“你要熟悉一下姑娘的行事风格,别没事大惊小怪的。”
许远山:“……是。”
如此种种,自不必详述。
一晃,时间便到了冬月十一。
谢家送来催妆的冠帔。谢慎礼虽无正职在身,却有边疆赚回来的正三品昭勇将军衔,当然,这是光领俸禄无实权的将军衔,平日里几无用处,这种时候,倒是能让顾馨之戴上三品的珠翠孔雀冠,霞帔上也是蹙金云霞孔雀纹,钑花金坠子。
同时,顾家也派人前往谢家铺房。
冬月十二,宜嫁娶。
一大早,谢家的迎亲队就吹吹打打出了城,直奔顾家庄子。
惯例的奏乐催妆、红封催妆,迎亲队伍才开始过关斩将。
许氏请了徐姨等几位闺中密友来参宴拦门,这几家都是将门之后,武力高,但架不住对面文人武者皆有,再不济还有谢慎礼。一大堆汉子,硬是没把人拦住多久,就让人闯了进去。
谢慎礼看到屋中安坐的绿袍姑娘,面上闪过惊艳,往日黑沉如水的眸子此刻亮得发光。
他难得的失态,引得众人哄笑不已。
顾馨之借着团扇遮挡瞪了他一眼。
谢慎礼定了定神,看向主事的全福夫人。
全福夫人见惯不惯,笑呵呵地唱完贺词、请词,就引着陪嫁的水菱、香芹搀起顾馨之,一路唱着请词,将新嫁娘往外带——按照规矩,这一步当由姑娘的父兄背着出去,奈何顾家就剩下孤女寡母,大家就顺势改了规矩,改成唱词请妆。
但姑娘出嫁,脚不能踩地,因此地上都铺了青布。
顾馨之这一起来,大家才发现她身上袍服,竟是拖曳至地的宽大袍服,长长的衣摆上,绣着蓝绿相间、色泽鲜艳的孔雀尾羽,铺在地上,宛如孔雀开屏,大气壮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