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性她现在不差什么钱,她就吩咐,把缺货的料子撤下去,缓几天再上,这几日多铺点新染织的毛巾撑着。
李大钱领命而去。
顾馨之则急急跑去找许氏,让她加紧备货,同时,将这俩日闲着想出来的新品扔给她,让她带着织女想办法倒腾。
许氏如何头疼不说,顾馨之分配完工作,又是一身轻松,还突发奇想,打算在河边泥地挖个洞,搭个简陋小窑,窑鸡煨红薯。
说做就做。
庄子里的人大都下地干活去了,连那半大的孩子都在田埂上忙活,她也不好意思搞得太大阵仗,索性自己带着水菱、香芹,在半干不湿的河道边哼哧哼哧地挖坑。
最后挖出个一尺深的洞,在边上、上头架上石头。
厨房帮忙料理的鸡已经腌制好,用宽大叶子包扎好。顾馨之将其裹上一层河泥,扔进坑里,添柴点火。
等柴火烧得差不多,再抓河泥堵住石头缝。
这又是挖坑、又是裹鸡、最后还要抓泥填坑。一连串下来,一主二仆都浑身脏兮兮的。
两名丫鬟不说,都快习惯了,顾馨之更是毫无所谓。她在庄子向来不穿好衣裳,经常穿着半旧的棉布裙到处乱晃,脏了也不心疼。
故而,当谢慎礼寻过来时,只看到三只泥猴。
谢慎礼嘴角抽了抽。
毫无所觉的顾馨之仍蹲在那儿,隔着泥巴试温度,嘴里叨叨:“里头熟了没啊?要焖多久啊?要不我们敲一个口子看看?算了算了,万一不熟更糟,唉你扯我干嘛,你那手都是泥——额。”
她拍拍爪子,淡定起身,看向河堤上的高大男人,问,“谢大人怎么突然有空过来?”
谢慎礼打量她一遍,不答反问:“你这是童心未泯?”顺势朝后头行礼的水菱香芹摆了摆手。
顾馨之:“……我在窑鸡。”
谢慎礼挑眉:“你会?”
顾馨之轻咳:“能吃就行了,我们享受的是过程,结果不重要。”
谢慎礼懂了:“那就是不会。”
顾馨之死鱼眼看他:“谢大人是特地过来调侃我的吗?”
谢慎礼:“不是你找我过来的吗?”
顾馨之:“……我哪有?”
谢慎礼复述了几句信件内容。
顾馨之:“……我那是借人——借壮丁!借武夫!借能打能抗能进山的!!”
谢慎礼语气谦逊:“在下自认力气武功都还行。”
顾馨之:“……”好像也是。再看这家伙,果真换了身装束,不是平日宽袍大袖的书生装,而是窄袖短衫的利落打扮——
等等,“你能过来了?你不是要避嫌的吗?”
谢慎礼颔首:“放心,应该没人看到在下出城。”
顾馨之:“……重点是这个吗?”
谢慎礼想了想,点头:“其余杂事也处理完毕,这两日应当不会有人找,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府里。”
顾馨之:“……”
谢慎礼目光却突然移开,落在地上那冒着几缕烟气的小土包,道:“我仿佛,闻到些许焦味——”
“啊!!我的鸡!!!”顾馨之飞扑过去,拿木棍手忙脚乱去戳土包。
一大手从旁伸过来,拿过她手里木棍,顺势将她挥开:“我来吧。”
顾馨之跳着脚:“快点快点!”
谢慎礼莞尔,半跪下来,手里棍子几下就划开土包,露出裂了几丝缝隙的泥包鸡。
谢慎礼顺势敲了上去。
薄薄泥块应声四裂,香味扑面而来。焦掉的只是背部一小块,无伤大雅。
顾馨之激动:“好香啊——走走走,去洗手!”
片刻后,洗了手的几人再次回来。
鸡肉还烫,顾馨之下了两回手都被烫得“斯哈斯哈”的,只能将分尸的活儿交给谢慎礼,还不忘指挥:“我要鸡翅膀!这个鸡腿给你——水菱香芹要腿还是翅膀?”
俩丫鬟连忙推拒。
顾馨之看了眼谢慎礼,不勉强:“行吧,下回再给你们烤。”扭头给了青梧一个鸡腿,“跟着这种主子,辛苦了。”
青梧受宠若惊,接又不是,不接又不是,赶紧拿眼睛去看谢慎礼。
顾馨之:“快快,烫死我了!”
青梧迅速接过来,然后紧张兮兮地看向自家主子。
谢慎礼好笑不已:“吃吧,顾姑娘的好意。”
青梧这才松口气:“多谢姑娘惦记。”
顾馨之摆摆手,看向那只已被大卸八块的鸡,想了想,道:“水菱香芹不吃的话,那两只鸡翅膀都归我,剩下的给你。”她为了吃窑鸡,午饭没吃多少呢。她犹豫了下,忍痛道,“你要是想吃鸡翅膀,我也可以分你一个的!”
谢慎礼看她那心疼模样,哭笑不得。扫了眼绝对超过五斤的鸡架子,他委婉提醒:“如今仿佛刚过午。”午饭还没消化完毕呢。
顾馨之没好气:“什么刚过午,你从京城到这里都得半个时辰,哄谁呢?”她大手一挥,“大老爷们的,别说自己不行,赶紧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