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雪抱着妆奁,语气刻薄又难听:“人都死了,这么奢贵的物件留着也是浪费,范姨娘不嫌弃它是个死人用过的东西,你们不感激就算了,还敢阻拦!”
蔚姝听见春雪恬不知耻的话,气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,出声喝道:“你们住手!”
春雪转头看向快步走来的蔚姝,并未将她放在眼里。
以前她们还忌惮着她未来世子妃的头衔,多少不敢太放肆,但今时不同往日,说好听点,她是入宫当妃子的,可大家都心知肚明,就冲杨家和宫里头那位爷的恩怨,她进宫就是去送死的。
是以,府里的人都没将她放在眼里。
见蔚姝走近,春雪傲气的扬着下巴,一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底的姿态:“大小姐想做什么?”
蔚姝的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妆奁:“东西还给我!”
春雪抱紧妆奁,厚颜无耻道:“这是范姨娘的东西,凭什么给你?”
“这分明是我娘的东西!你们这是强抢!”
蔚姝气的眼圈泛红,伸手就要夺回来。
可她的力气没有春雪大,两下就被春雪推的往后趔趄了几步,董婆婆和云芝被两个丫鬟死死的拉着,腾不开手,只能气的在原地跺脚,怒骂春雪以下犯上,无视尊卑。
春雪仗着范姨娘给的底气,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:“我就是以下犯上了,你们能把我怎么着?我还就告诉你们了,不止是我,现在整个尚书府的下人都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。前两日国公府派人来尚书府找老爷退婚了,大小姐已经不是未来的世子妃了,要不是宴世子心善,她三年前就被国公府退婚了,还等得了现在?”
蔚姝气的发抖的身子在听到国公府退婚时,陡地僵住,隐忍在眼眶里的泪也在刹那间不受控制的滚落。
退婚……
宴书哥哥真的退婚了。
蔚姝眼睫颤抖的垂下,其实,她早该想到的。
圣旨已下,宴书哥哥也无能为力,退婚不过是早晚的事。
可从旁人嘴里听到国公府退婚,而且还是在两日前就退婚时,蔚姝心底的难受和失落如潮水般压得她喘不上气。
从她生下来时,所有人就告诉她,她长大后要嫁给宴书哥哥,她就是未来的世子妃,就连爹娘和外祖父也这么说,久而久之,在她的认知里,季宴书就是她未来的夫君。
直到杨家出事后,她才从这种认知里脱离出来。
她以为宴书哥哥会同她退婚,但他告诉她,他不会,他会等她及笄,等她穿上嫁衣,坐上花轿,迎娶她入门,与她喝合卺酒的那一日。
她靠着宴书哥哥的承诺熬过了最痛苦的三年,最终被一道圣旨和娘的死打破了所有的坚持。
退婚是必然的。
这几日她一直在等,等宴书哥哥亲自告诉她,她不会怪他。
可是,到头来她被退婚的事却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,那个当事人,至始至终都未出现过。
看着春雪得意的样子,云芝气的咬牙:“你嚣张什么!小姐再过不久就要进宫,世子妃比起陛下的妃子算的了什么,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治你的罪吗!”
春雪像是听到了笑话:“亏你还是大小姐身边的人,连她外亲杨家的事都不知道,你问问她,她就算进了宫,有宫里头那位只手遮天的爷在,她有命接近陛下吗?”
云芝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。
她也是气急才说了这话,原本是想唬一唬春雪,没想到反被她拿这事戳小姐的心窝子。
春雪见四名侍卫抬起拔步床准备往外走,也懒得再待下去,转身就要走。
蔚姝回过神来,趁春雪一时不防,跑过去一把抓住妆奁的另一边:“东西还我,这是我娘的东西,你不能拿走!”
两人各抓一头,互不相让。
“你松手!”春雪冷着脸,使劲往怀里拽,“你再不松手,小心我对你动粗。”
蔚姝充耳不闻,双手紧紧抓着妆奁一边,小脸涨红,手指都崩成了青白色。
春雪见状,猛地松开一只手用力推向蔚姝的肩膀,蔚姝的身子娇小单薄,春雪又用了十成的力气,她被推的往后趔趄倒去,抓着妆奁的双手也瞬间脱落。
春雪也被这股惯性带的往前踉跄了一步,单手没有抓稳妆奁,等反应过来时,妆奁已经朝地上摔去。
蔚姝无法控住自己摔倒的身子,又看到这一幕,眼眶愈发红了:“不要——”
软糯细语的嗓音已经破了音。
董婆婆和云芝也被这一幕吓着了,生怕蔚姝摔出个好歹,刚抬头看过去,就见一人出现在蔚姝身后,单手撑在她的后腰,稳住了快要摔倒的蔚姝。
董婆婆和云芝皆是一怔。
没想到来人会是她们一直想要丢出去的累赘——温九。
谢秉安左手稳住蔚姝,颀长挺拔的身姿往前屈了两寸,右手擦过蔚姝的腰侧,伸过去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妆奁。
他近乎以半拥抱的姿势紧挨着蔚姝,女人的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纤细许多。
一掌既握。
一掐则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