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两层花舫便越来越近,显得格外庞大壮观。
除了最大的这艘之后,四周还有七八个挂着红色丝绸的船,秋风吹荡,连船下的河水都满是脂粉、手帕、与飘零而去的落花。
薛玉霄踏上花舫。
一个中年男人立即迎了上来,恭敬地向两位娘子行礼,道:“恕老奴眼拙,两位有些眼生……”
“连薛三娘子你都不认得?”路过的士族女郎随手拍了拍龟奴的肩膀,嬉笑道,“这位是秋收宴夺得马球头魁的三娘子啊!明月主人你总知道吧,《求芳记》的唱段不是昨日才在楼里唱过吗?”
男人面露震惊之色,连连道:“三娘子请进。”又忙问,“这位是……”
李芙蓉心烦得很,冷冷道:“是你家祖宗,滚。”
她虽未动怒,一句话却把男人吓得面如土色。薛玉霄抬手扯了她一把,瞥过去一个眼神,解释道:“芙蓉娘心情不好,你们多担待吧。”
“岂敢岂敢。”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不敢靠近李芙蓉,便招呼一个清俊少年来,让他挨着薛玉霄,给两位贵客引路。
少年仅有十五六岁,模样生嫩,他看出薛玉霄脾气更好,便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,指腹在薛玉霄的掌心轻轻摩挲,表面上却还怯生生的,看起来大声骂一句就吓坏了:“大人,船上的男奴今晨才歇下,如今还没全醒呢,您是来看他们跳舞的吗?”
薛玉霄一进船内,迎面被香气呛了一口。
为了效仿和讨好贵族,里面燃着许多熏香,但香料不够上乘,反而迎合不了巨富豪奢之家。譬如闻惯了名贵香片的薛玉霄,就被这味道熏得额头微痛。
“弟弟,”薛玉霄捏着他的手,拢着少年的手指,语调温和地问他,“你们这儿有一种绿眼睛的男奴,说是很会跳舞,是我朋友告诉我的,他们如今可闲着,能不能叫下来让我看看?”
少年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么和气的恩客,神情微怔,反而好似被薛玉霄迷倒了八分,脸颊微红道,“薛姐姐稍等,我上楼去问,那些男奴才来不久,官话说得不好,怕冒犯了贵客……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说,我告诉他们。”
薛玉霄点头。
他回头又看了她一眼,将两位娘子带到一个便于观赏的雅间,便调头出去叫人了。
“装模作样。”李芙蓉道。
“放松一点嘛,”薛玉霄叹道,“你这样一脸苦大仇深、恨不得把这里的人全都剥皮吃到肚子里的表情,哪个小郎君敢侍奉你,你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?”
李芙蓉于是扯出一个笑,她不笑还好,一笑杀气更重了。
薛玉霄沉默一瞬,扶额道:“我应该把崔明珠叫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,竹帘外的走廊上响起一阵铃声。
这种铃声她在别处也听到过,那时在宫中被谢不疑抓进小屋子里时,四殿下的身上也会响起这样在肌肤上摩挲震动的金铃——如今再度听到,居然是在一群供人亵玩的男奴这里。
铃声交错,几个深目高鼻,眼眸深绿的男子站在帘外。他们赤着足,脚踝上戴着锁链,跪下向两人行礼。
这些菩萨蛮身上挂满铃铛,交错的红线勒进肌肉线条里,因为会跳舞,他们的身段格外地健康宽阔,全都没有穿上衣,露着本该掩藏在布料里的胸膛和腰腹,肌理几乎将细细的红线挤得深陷下去,只露出一点微妙的艳色。
李芙蓉面色微僵,她瞥了薛玉霄一眼,见她也呆了一下,心中一下子平衡了许多。
薛玉霄收回视线,突然不知道该看哪儿好了,她道:“你们进来吧。”
几人便拨开珠帘,小心翼翼地走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