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,面容清秀,皮肤惨白,领口的地?方依稀可见魔纹的痕迹。
魔人自?带魔纹,是身份的标志。魔纹生长的地?方没有规律,若是长得不巧,就长在了脸上。这般长在身体上,能用衣服遮掩的,是很懂事的魔纹了。
鹿鸣珂身上没有魔纹,或许,和?他母亲是人族有关。本来魔人就是人与魔的后?人,再?经一轮血脉的稀释,能传承下来的就很少了。
羽徽若被小婢女扯回了床榻。
她伸出手,接住倾泻而来的夕光。
看她喜欢阳光,小婢女收拾好地?上的碎片,将殿中所有的帘子都打起。
羽徽若这才有机会将大殿的全?貌看清楚。
大殿分为两个?部分,一前一后?,后?殿设有床榻,并桌椅等家具,是作睡觉用的,还用一面墙嵌了一排书架,架子上琳琅满目摆着?书籍,不远处,有桌案和?文?房四宝,垂帘后?摆着?一张琴案,上有桐木做的七弦琴。
前殿凿有清池,中间以五颜六色的石子铺路,旁边种植着?花卉,以及一棵半人高的果树,树上结满红色的果实,水中有四尾漂亮的红鲤鱼,悠然地?摆着?尾巴。
最?瞩目的当属殿内的灯烛,每个?角落里都设有落地?的花枝铜灯,只等夜晚一到?,将灯烛点燃,整间大殿都会亮如白昼。
羽徽若与这小婢女的三言两语的谈话中得知,这里不是什么?收容魂魄的九幽,而是魔人的老窝,幽都。
小婢女唤作阿昙,原是太子屋中的,因手脚利索,为人老实,被太子殿下打发到?这里来。
羽徽若此前从未来过幽都,印象中的幽都一直都是枯骨遍地?,血流成?河,不成?想还有这般祥和?繁荣的景象。
阿昙道:“帝姬说笑了,幽都的确常发生斗殴事件,乃因和?魔人骨子里的好斗有关,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,这些年在魔君的辖制下,大多数臣民都是老老实实,绝不惹是生非,至于?您说的枯骨遍地?,血流成?河,只会在战时?发生,自?从魔君做了这幽都的主人,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。”
羽徽若“哦”了声,又陷入了发呆的状态。过了一会儿,她忽然说:“这里是幽都,你?是鹿鸣珂派来的。”
她不是在疑问,而是陈述这件事。
她死而复生一次,又睡了这么?久,脑子不大灵活,记忆也断断续续的,思考的时?候,脑海中常陷入一片空白,要花费很长的时?间才能将思路理顺。
阿昙点点头:“半年前,您从城楼上一跃而下,殿下抱着?您回了幽都,一回来就闭关七日。七日后?,殿下全?然像是变了一个?人,瘦得我们都快不认识了,他将您抱到?这里,摘下这里原本的牌匾,重新?起了个?名字,嘱咐我们说,以后?您就是这里的主人。”
“是鹿鸣珂让我活过来的?”羽徽若怔怔说。
她跳下来的时?候,摔得浑身是血,骨头都断了。鹿鸣珂用了什么?法子,能让她死而复生?
阿昙说:“我已通知了殿下,他马上会过来,您有什么?话,直接问殿下就是。”
羽徽若猛地?站了起来,声音尖锐:“他要来?”
鹿鸣珂立在蛟首,腰间悬剑,逼她殉白漪漪的记忆,和?她着?嫁衣跳楼,死在鹿鸣珂怀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,她一时?分不清,哪些是发生过的,哪些是曾在深夜里一幕幕上演过的噩梦。
记忆里的鹿鸣珂一身白衣,目光比雪还冷,满身阴戾,逼到?她的眼前。
她瞳孔放大,城楼下死亡的那一瞬记忆又被唤起,连连退了三步,抖着?声音道:“不,我不见他。”
阿昙被她这个?反应吓了一跳:“帝姬?”
羽徽若提起裙摆就向着?殿外跑去。
“帝姬!”阿昙在后?面追,“帝姬,您慢点跑。”
羽徽若身子刚复原,跑起来摇摇晃晃的,她拼命鼓动?着?腿部的力量,想要逃离这个?令她畏惧的地?方。
离天光三步之遥时?,门口骤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。
羽徽若收不住脚步,撞入那人的怀中,由于?巨大的惯性,她向后?趔趄数步,身子歪了歪。
一只手探出,揽住她的腰身,将她带入了温暖的怀中。
羽徽若抬起下巴,眸底映入一张英俊的轮廓。
那张脸太过熟悉,熟悉到?一看到?他,死亡的阴影尽数罩在头顶,直叫她想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“是自?己走回去,还是我抱你?回去?”
头顶的声音听来有三分温柔,并不能驱走羽徽若心里的恐惧。羽徽若蜷缩着?肩膀,只恨自?己没有死在城楼下,又落入了他的手中。
鹿鸣珂没有等到?羽徽若的答复,径自?弯身,将她横抱而起,走向床榻。
阿昙先前给羽徽若准备的药摔了,厨房那边重新?熬制了一碗,送了过来。
鹿鸣珂放下羽徽若,拿起匕首,在指尖划了一刀,往药碗中滴了三滴魔血。
羽徽若又惊又怕地?望着?他端起那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