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试图说些宽慰之言,但其实也不甚明白,倘若徐夫人真缺那些救命之物,为何不直接向顾赦要。
天墓有的东西,荒泽难道会拿不出吗。
萧善木看着信纸在顾赦手中,被火焰吞噬,心底微叹。
虽不善言辞,他还是欲再说几句,这时候,却听顾赦用莫名的语气道:“走吧。”
顾赦黑眸倒映出最后一点灰烬,抖了抖指尖。
“有人要来了。”他道。
萧善木反应过来,脸色一变,顾赦瞥了眼笼中侧卧的小身影,离去前,将小笼子拎了起来。
几乎在两人离开山庄的下一秒,山庄被炸成一片废墟。
爆发出的寒霜之气涌向四方,余威虽对远去的两人难以造成威胁,与金笼与泥人却是灭顶之灾。
顾赦眉头不经意皱了下,厉风中,袖袍翻飞。
小半时辰后。
天边翻起鱼肚白,晓光照耀在一座宁静的府邸里。
萧善木迈入茶香四溢的房间,换了只手握剑道:“天墓的寒魔使最先带人赶到。”
顾赦指尖擦过茶盏:“知道了。”
萧善木拧眉道:“君上行踪已经暴露了。”
“倘若暴露,现在天墓到处是找我的魔兵,不会如此平静。”顾赦倒着茶,不紧不慢道。
“殷寒陵自己都不确定,只是尽力一试罢了,猜中最好,错了也无伤大雅,若有万全把握,不会只有方才那一次袭击,虽然那一次足够我葬身冰墓了。”
如此的暗袭,两人早已司空见惯。
但此次有些不同,萧善木想起那封信,心下微沉:“庄主夫人……”
“她不会蠢到与人合谋害我,我死了,对她没有半点好处。”
窗外红艳的桃花飘落,顾赦侧过脸望去,淡淡道。
“她素来拿不定主意,信里前半篇的问候都满是踌躇,后面替天墓求情的话倒是一气呵成,想必有人指点了一二,既然有旁人在场,在信上做些不易察觉的手段,并不难。”
萧善木松口气,总算不至于太糟。
徐夫人性情温婉,大概是早年背井离乡来到灵魔界,历尽艰难的缘故,她比常人多了份胆怯,或许是这份胆怯,让她对已位极魔君的顾赦有些畏惧,但抛开这些,她往日对顾赦的关切也不是假的,被有心之人利用,倒是正常。
“仅靠着蛛丝马迹,便直接动手,这寒魔倒是果断。”萧善木道。
“果断?”顾赦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,嘴角冷挑。
“或许吧,有他这个魔使,是天墓之幸,但身在天墓,会是他的不幸。”
知道顾赦动了微怒,萧善木沉默了会,视线落在昏睡的泥人身上,迟疑片刻:“还有一人,紧随寒魔赶来了。”
他道:“是路姑娘。”
顾赦摩挲杯盏的指尖微顿,听萧善木低声道:“我看到路姑娘,在山庄的废墟里,挖着破碎瓦砾,似乎急着寻找什么。”
“她脸色苍白,手指被磨出了血,看起来……”
萧善木轻声。
“要哭了。”
顾赦长睫微微一颤,片刻,他放下茶盏,修长白皙的手落在桌上。
他指尖在桌面轻轻一扣,发出低响。
“有趣。”
青年眉眼平静:“看来这泥人与路杳的关联比想象中还要深,这边刚出事,她便察觉赶来了。”
“不仅如此,依你所言,殷寒陵在场,对她的到来却并未做出任何表示,看来,天墓这位忠心耿耿的寒魔使,并非表面的忠廉,暗中与清筠交往甚密啊。”
“还有一点,或许殷寒陵……”
话音微微一顿,顾赦看向萧善木:“先生为何如此表情,本君有说错吗。”
萧善木脸色有些难看,抿了抿唇,开口道:“君上看得透彻,但我以为,君上还能看到出些其他东西。”
顾赦神色晦暗:“先生不妨直言。”
萧善木:“路姑娘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顾赦突然出声打断,眉眼露出慑人的厉色。
他扣在桌面的指尖发白,颀长的指骨绷紧,整个人变得阴鸷,充满攻击性的危险模样,与平日截然不同。
萧善木一默:“是属下逾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