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止悠然道:“好啊,十日之后,我会亲自把绿竹送到你府上。”翌日一早,沉鱼便依言来了贺兰府中。贺兰止在书房读书,沉鱼便坐在他不远处,一板一眼的喝完了一盏茶。她见贺兰止不语,她便也不开口,左不过是挨日子,十日也不算很长。有婢女走进来,为沉鱼续上了新茶,道:“娘子尝尝,这是大人亲自选的茶,又加了枸杞、枣子,最能调理娘子的脾胃。”沉鱼道:“不必了,这茶味道生涩,我不喜欢。”她说着,便站起身来,淡淡看了贺兰止一眼,见他只闲闲翻着书,没有要开口的意思,便径自离开了。姜子默见她从贺兰府中出来,才松了口气,道:“他没把你怎样吧?”沉鱼摇摇头,道:“没有。贺兰止行事也算是个君子,不会做什么的。”姜子默道:“那就好。母亲让我来接你回去。”“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沉鱼心头涌起一抹不安。姜子默道:“具体的我也不知,只知道早起舅父请母亲入宫去了一趟。”沉鱼心知不妙,便道:“我这就回去。”堂邑侯府中已是乱作一团。院子里摆了不少东西,都是皇帝新赐的,管家带着人清点着,将这些东西一一入了册,嘱咐着下人动作轻些,千万不可磕着碰着了。沉鱼眉头微蹙,道:“好端端的,舅父为何会赐下这些东西?”姜子默见这些东西都是极齐整的,不像是兴头上所赐的,反倒像是早已想好的。他不觉道:“怕是来者不善。”沉鱼冲着他摇了摇头,道:“进去再说。”姜子默会意,赶忙缄了口,跟着沉鱼一道走了进去。浣花厅中乱得厉害,姜落雁靠在傅婠身上,眼睛微微有些发红,她一见沉鱼进来,便赶忙招呼沉鱼在她身边坐下。姜落雁虽是姐姐,可自从退亲的事后,便渐渐将沉鱼当作了她能依赖仰仗的人,有沉鱼在,她便安心许多。沉鱼挽着她的手,道:“这是出什么事了?”傅婠和姜亦风沉着脸,姜子彦坐在一旁,茶盏就放在桌子上,已经凉透了也没人去吃。姜落雁咬着唇,似是说不出口。还是姜子彦开了口,道:“方才母亲进宫去,听着舅父的意思,是想要落雁嫁给二殿下。”“傅言之?”沉鱼心头一跳,道:“舅父怎么想起来的?”傅婠冷声道:“大约是王美人的意思,如今二殿下算是皇子之中最为出色的,可他出身太低,在朝中又无依仗,皇兄若想为他铺铺路,最好的选择便是要为他结一门好亲事。”“舅父多疑,从前一直防范着我们家,如今他又不怕了?”姜子默嫌恶的皱了皱眉。姜子彦道:“正因如此,才要挑我们府上的女娘。否则,若是落雁和沉鱼都与豪门世家结亲,他才更是不能安眠呢。”“子彦!”傅婠沉声道:“休得胡言。”姜子彦住了口,恨恨的别过了头去。沉鱼思忖道:“那外祖母的意思呢?”傅婠道:“你外祖母倒觉得这是极好的亲事,她觉得二殿下是个不错的人选。”是了,外祖母一向希望姜家能出一位中宫皇后,她做不到的事,由长姐做,于外祖母而言也是一样的。姜落雁叹息道:“我本想着好不容易退了那门亲事,总算随心所欲的选一门亲事,没想到……”沉鱼悲悯的看向姜落雁,她虽出身高贵,却于婚事之上多次被人利用算计,半点都由不得自己。姜亦风摇了摇头,道:“既然太后和陛下主意已定,此事怕是再难推拖了。”傅婠亦垂了眸,道:“是啊。”沉鱼望着他们,眼眸一点点的沉下去。上一世她所承受的悲剧,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她长姐身上上演。 算计“啪!”茶盏被狠狠的摔在地上。王美人吃了一惊, 倏尔回头,微微抚了抚心脏,冷声道:“二殿下好大的气性!”傅言之抬起头来, 眼眸宛如鹰隼般锋利。王美人不觉心头一紧,像是惊讶于他的气势,温言解释道:“此事我是没有和你商量过,可你也该明白,我是为了你好的。你我出身低微,若无世家庇护, 你如何能登上那个位置?那些朝臣如何会服你?”“那也不该是姜落雁!”傅言之冷冷说着, 攥紧了椅子上的扶手。
“不是姜落雁,还能是谁?”王美人嗤笑道:“傅慎之娶了陈丞相之女,你瞧着整个长安城, 还有谁家压得过他?姜落雁是长公主之女, 陛下最看重的便是太后和长公主,有她们替你说话,你便成功了一半了。”傅言之深知王美人是对的, 这一世他虽得皇帝器重,可到底在他心中还是差了些分量, 若是单凭他自己, 只怕就算他用尽心力,也摸不到那个位置。可若是他娶了姜落雁, 那沉鱼……除非,他当真能坐上那个位置, 到时候, 无论他想得到谁, 谁都没有拒绝的权力。就算是沉鱼也不行……他紧抿着唇, 垂眸不语。王美人见他面容有些松动,便接着道:“更何况卫铮喜欢姜沉鱼,陛下虽未松口,可到底得由着他们去。到时候,有卫铮支持,你便是有了兵权……”傅言之听她提起“卫铮”两个字,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,他勉力稳住心神,冷声道:“娘娘倒不怕我们重蹈了傅恒之的覆辙。”王美人幽幽道:“若真有那一天,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。”傅言之不觉看向她,像是第一次看清她这个人似的,她脸上阴厉无比,宛若娇艳的厉鬼,令人毛骨悚然。王美人勾了勾唇,走到他身边,伸出手来拂过他的脸,道:“所以说,你要听话。不管你要不要那个位置,我都要。就算不是你,也有别人。”“你疯了!”“我是疯了,等你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