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美人笑着道:“郡主糊涂了,怎么又赖到臣妾身上了?”“是你让我喝下那茶汤,是你说看我容颜憔悴,让我去歇息!”“住口!”皇帝忍无可忍,道:“王美人关心你,朕都看在眼里!难不成她嘱咐你歇息也成了错处?你竟为了脱身,将此事赖在她身上,简直是狼心狗肺!”
皇帝说着,又看向淮南王,道:“你且好生管管她,这和亲之事,她是应也得去,不应也得去!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朕要你们整个淮南王府好看!”言罢,皇帝便拂袖而去。众人见状,也都跟了上去。淮南王站在原地,无可奈何的看着傅灵,连扶她起身都忘了,只哭道:“灵儿,你自诩聪明,你看看你,这是做的什么孽啊!”傅灵攥住淮南王的衣袖,道:“父王,你信我,我根本什么都没做!”“我信不信你有什么要紧?要紧的是母后和皇兄怎么想啊!”傅灵摇了摇头,眼底闪过一抹幽光,好像一瞬间便冷静了下来,道:“父王,我不能,我不能就这样白白被人家算计了!父王,你帮我!”“事到如今,为父也帮不了你啊!”“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。”傅灵突然抬起头来,看向淮南王,道:“父王,我要见姜沉鱼。”因着出了这样的事,永安宫中都冷清了许多,宾客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采菊斋中的事,只是碍于在宫中,不敢随意议论罢了。陈沅从来都追求完美,听说自己大婚之日出了这样的事,气得脸都白了。傅慎之听闻陈沅身子不爽利,便舍下宾客,径自去陪她了。沉鱼等人坐在案几旁,看着眼前满目珍馐,却都没了胃口。沉鱼低声道:“此事八成与那铜炉脱不了干系,定是王美人的计谋无疑了。”卫铮微微颔首,道:“王美人心思狠毒,自是什么下作法子都用的出来。”沉鱼看了傅维昭一眼,她正在不远处和卫不疑说着话,面容平静而美好。这样,她便不必去匈奴和亲了吧?也就不会难产,不会死去了吧……沉鱼闭上眼睛,想起上一世的傅灵。她一心想要鼓动淮南王谋反,为此不惜以身体为代价,为淮南王拉拢朝臣,后来,皇帝以雷霆手段平息了这场谋反,而整个淮南王府也因此覆灭。傅灵最终也落得自缢而死的下场。如此看来,和亲匈奴大约也是不错的结果,起码能为大汉的百姓做些事。“沉鱼,你在想什么?”卫铮温言道。沉鱼抬起头来,望着他那样温柔的眼睛,道:“我想,总有一天,你会摘下这面具,沐浴在阳光之下的。”卫铮笑笑,道:“会的,也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。” 补偿婚礼结束已是傍晚时候了, 马车一辆辆的停在宫门前,供宾客们上下。薄太后拉着沉鱼的手,不舍道:“自你回侯府去, 倒少进宫里来了。哀家原担心这和亲的差事落到你头上去,便也不敢叫你进宫里来,如今此事定了,你可要常进宫看看哀家才是。”沉鱼笑着道:“外祖母放心,我定会常常入宫来的。”薄太后拍了拍她的手,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卫铮, 月光之下, 他长身玉立,宛如翩翩佳公子,倒不似寻常的武将。薄太后眯了眯眼, 意味深长的收回了目光, 道:“我听你舅父说,已封了卫铮为西域都护府的都护,想来不久他便要去玉门关上任了。”沉鱼道:“为国尽忠, 应该的。”薄太后道:“沉鱼,做将军的妻子可不容易啊!聚少离多, 担惊受怕, 都是常事。若是做皇子妃,日子可就舒服多了。”沉鱼轻笑一声, 道:“外祖母说的我都明白,可人来这世上, 总不能舒舒坦坦的。即便是皇子妃、皇后, 亦或是到了您这个位置, 也有万般不得已。倒不如选个自己真心喜欢的, 这路就算走着艰难,也无半句怨怼。”“当真就是他了?”沉鱼点点头,道:“就是他了。他是将军,我便做将军的妻子,他是文臣,我便做文臣的妻子,他是平民百姓,我便做平民百姓,再无二话。”薄太后听着,只低叹一声,道:“罢了,你想做什么,哀家都随你也就是了。”沉鱼笑着挽住薄太后的手,道:“外祖母最疼我了。”正说着,便见淮南王和傅灵走了出来,今日之事皇帝虽下令绝不许人议论,更不许将此事传出去,可宾客们大多已知道了,想来不出明日,整个长安城也就传遍了。淮南王面色沉重,傅灵脸上也没了笑意,反而寥落得紧。他们二人走到薄太后面前,朝着薄太后行了礼,淮南王又看向沉鱼,道:“沉鱼,灵儿过些日子就要动身了,舅父想劳烦你,这些日子抽空陪着灵儿去街上逛逛,帮她采买采买。”沉鱼刚要开口,薄太后便道:“陛下既说了要你们静思己过,便不必出来了。”淮南王面色一沉,道:“是。”傅灵也娇怯怯道:“是。”她抬起头来,看了沉鱼一眼,道:“表妹,我有些东西落在了侯府,明日我派人去府上收拾,可好?”沉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,道:“好。”翌日一早,沉鱼刚梳洗好,鸢尾便走了进来,道:“娘子,淮南王府的郡主派了人来,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咱们府上。”鸢尾一脸的无奈,道:“前夕日子走的时候已收拾利落了,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落下?”沉鱼起了身,道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“娘子?”鸢尾诧异道:“不用奴婢把她打发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