鸢尾和桔梗将那琉璃头面为沉鱼戴上,又选了一身孔雀蓝的衣裳侍奉沉鱼穿上,不觉赞叹道:“如此一来,只怕神仙下凡尘都压不过娘子半分了。”沉鱼笑笑,正说着,便见一个女娘袅袅走了进来,她生得楚楚动人,一双小鹿似的眼睛让人望而生怜。鸢尾和桔梗看了她一眼,便齐齐退了下去。沉鱼这才看向她,道:“你可知一入宫门,就再无回头的余地了。”那女娘的声音很轻,道:“娘子放心,我想的很清楚。”沉鱼点点头,道:“你既想清楚了,我便不再多问了,且去准备着吧,我们即刻便入宫去。”那女娘跪下身来,道:“多谢娘子成全!”沉鱼扶了她起身,道:“你不必谢我,我并非帮你,而是借你的手来做些事情罢了。”“娘子给了我报仇的机会,便是我的恩人。”那女娘说着,抬头看向沉鱼,道:“我愿一生忠于娘子!”沉鱼拍了拍她的手背,道:“等此事了了,但愿你能心愿得偿,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。”姜子默在门外催促道:“沉鱼,咱们该走了。”沉鱼最后看了她一眼,便站起身来,款款朝着门外走去。那女娘跟在沉鱼身后,眼底一寸寸的冷了下来,宛若修罗。宫中正是热闹的时候,派去迎亲的队伍还没回来,一众世家公子、贵女便聚在回廊中三三两两的说着话。今日日头很足,热烈的阳光照在女娘们头上的钗环上,越发衬得整个宫廷都富丽堂皇。今日虽是陈沅出嫁,周姒却得了十足的关注。如今她虽未嫁入丞相府,却已是丞相府认下的儿媳妇,因此,她甫一入宫便被陈婕妤招揽去了身边说话。她本就生得美,今日又着了一身宝蓝色杭绸裙子,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。陈婕妤正是春风得意,赐了许多首饰给她,道:“等慎之的事情了了,我便去同哥哥提提,挑个日子将你和阿澍的婚事办了。”周姒抿唇一笑,并不言语,只是不动声色的瞥了傅言之一眼。他正坐在不远处,与傅行之等人说着话,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。周姒收回了目光,道:“我与陈公子年岁尚轻,不急的。”陈婕妤只当是她女儿家娇羞,也就没有再提。栗美人刚受过罚,今日便只和傅维昭一道凑在旁边坐着,神色恹恹。倒是王美人有些兴致,不时和陈婕妤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。周姒好奇道:“栗娘娘这是怎么了?平日里她是最爱热闹的。”陈婕妤看了栗美人一眼,叹气道:“还不是为着和亲的事。如今陛下只有维昭一个女儿,匈奴既指明了要公主,自然是要落到她头上了。”周姒点点头,道:“倒是可惜了维昭公主,要嫁到那样荒凉的地方去。”王美人浅笑着道:“之前还听说陛下有意让姜二娘子嫁过去呢,只可惜……”傅维昭道:“王娘娘,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?”王美人脸上有些讪讪,道:“殿下说的是,如今姜二娘子有卫铮将军护着,可不是旁人能动的了。”周姒面上有些青白,不觉开口道:“卫铮?”王美人道:“周娘子不常入宫,怕是不知道呢。姜二娘子可是在大殿之上选了卫铮将军呢。”陈婕妤道:“不过是孩子气的话,也值得妹妹一提的。沉鱼的婚事向来是太后娘娘做主的,太后娘娘一日不发话,便做不得数。”王美人笑着道:“姐姐说的是。再有,若是那匈奴单于看上了谁,只要那人云英未嫁,可不都得嫁过去?”栗美人抬起头来,道:“姐姐这话可当真?”“自然当真。”王美人说着,意味深长的看向栗美人。傅维昭道:“母妃不必听这些闲话,一切都有父皇做主。”她站起身来,正要离开,便见众人都噤了声,齐齐朝着宫门的方向看去。傅维昭正疑惑着,便见沉鱼一行人走了进来,沉鱼虽走在傅婠身后,却难掩国色,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。尤其是她头上的琉璃,在孔雀石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空灵,宛若竹林晚风,吹拂在人们心上。众人眼中皆有惊艳之色,饶是陈婕妤也不得不承认,若论起美貌,长安城中只怕没人能及得上沉鱼分毫,自己的儿媳妇与她相比,根本没有赢面。周姒见傅言之自从沉鱼出现,目光便凝在她身上未曾离开过,心中只觉一阵阵的抽痛,她缓缓垂下眼眸,端起茶盏来吃着,掩饰着自己的心绪。傅维昭笑着迎上去,道:“沉鱼!”傅婠等人走了过来,沉鱼走到傅维昭身边,亲亲热热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。沉鱼刚刚坐定,便见傅灵也走了过来,她今日穿得格外亮眼,玫瑰色织锦的衣裳,配着八宝攒珠飞燕钗,显得贵气逼人而不失俏皮。她斜斜倚靠在廊柱旁,笑着道:“沉鱼表妹这头面真是好看,若是不知情的,只怕会以为今日是表妹成亲呢。”陈婕妤听着,脸色便沉了几分,虽未开口,可脸上的笑意却尽数敛去了。沉鱼笑笑,道:“表姐错了,这装扮原不在首饰、衣服,而是在心里的。新人自有一副精气神在,眼角眉梢皆是嫁与良人的喜悦,其中风采又岂是几件首饰压得住的?”陈婕妤听着,只觉舒心,便道:“二娘子说的极是。”沉鱼道:“三殿下与陈娘子乃天作之合,想必将来的日子定会过得圆满的。”傅灵轻笑道:“表妹这张嘴真是厉害,说出的话来能甜到人心里去,我是自叹弗如了。”
沉鱼看向她,道:“我的嘴最多不过会讨些彩头,不算什么,表姐的嘴却能颠倒黑白,这才算厉害呢。”傅灵被她戳中心事,面色骤冷,正要开口,却见贺兰止站在不远处,他云淡风轻的和旁人说着话,状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