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他从一沓信纸上撕下一张递给了安六合。
安六合扫了眼,怪不得杜肯要记下来,事儿还真不少呢。
苏继善找她,说是拓荒队那边刚刚因为一条蛇引发了骚乱,有人被蛇咬了,希望她过去救人。鉴于她本人不在,杜肯便自作主张,摘了几片五裂黄连的叶子,让跟着苏继善的医疗兵带去解毒了。
孔庆详也找她,说是华江山放了狠话,一定要把周中擎整垮,所以孔庆详希望她不要火上浇油了,还是饶了华念君吧。
秦红袖也来找她,说是那个说媒的婶子太难缠了,居然给那个勤务兵出了个馊主意,让他大半夜的钻她的房间,想跟她生米煮成熟饭,她抵抗之下把那个勤务兵砸晕了,问她该怎么办。
婆婆叶春梅也来找她,说是张家本来其乐融融的,结果今晚吃饭的时候,张临渊提了个找媒人的事,但具体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又不肯说。
张家父母央求叶春梅帮着一起套话,最终愣是啥也没套出来。
一直聊到了半夜三更才散场,可张家父母刚走,张临渊就又折了回来,语不惊人死不休,告诉叶春梅他看上安六合了,想让叶春梅帮忙从中撮合。
那还得了?
叶春梅必然是如临大敌,先是委婉地提了安六合暂时不想找的意思,可张临渊说他愿意等;叶春梅只好说孩子还小,当妈的没法分心去谈情说爱,张临渊又说他不急,只是先定下来,可以等三年之后再说。
叶春梅最后被缠得没有办法,只好放了狠话,说不行,老雷家的儿媳妇不准改嫁,这才把张临渊气走了。
张临渊一走,叶春梅就来找安六合哭,谁想到扑了个空。
还是纪娉过来劝了好一会,她才忧心忡忡地回去了。
期间吵醒了蕾蕾,纪娉帮着换了尿戒子,热了小米粥和蛋糊糊,小妮子吃得吧嗒吧嗒的,还盯着纪娉咯咯地笑,纪娉可喜欢她了,想认蕾蕾当干女儿。
八荒和九州也来找她,一个说想英招了,一个想小杰了,所以两人一人一个,把孩子领回去睡觉了。
安六合看完满页纸的记录,只觉得头疼。
思来想去,她还是暂时没动,因为面前的盐角草生长速度太快了,错过任何一个环节的话,都有可能影响她对植物特性的判断。
加上杜肯画的素描跟狗爬的一样,她实在是不能因为这些恩恩怨怨影响了整个海岛的脱盐大计,所以她还是耐心地等了会。
不多时,这一株盐角草终于在地下结束了辛劳,舒展着枝叶,在四月盛春的夜晚,挂果了。
果实沿着主茎挂满了两侧,单株植株上一共十二颗,全都是圆润标准的球形,碧玉般的颜色,光滑剔透,凑近些可以发觉果子透着股咸甜的气息,似乎在诱人品尝,似乎又在等待鸟类或昆虫啄食,以便帮它播撒种子。
不多时,果实迅速老去,由绿转黑,随后啪的一下,籽儿和里面的盐粒一起爆裂开来。
落在地面的缝隙里,落在根系周围的土壤里,还落了几粒在窗外,几粒在她手上。
没等她做点什么,那砖头缝隙里的种子便生根发芽,长出了新的植株,这些后代同样生机勃勃,向地下水源探索过去。
等这一次的盐角草挂果的时候,安六合摘下一颗尝了尝,齁咸齁咸的,里面有大量尚未成为结晶体的盐分,咬一口,起码要喝几茶缸的水才能把那种咸涩的感觉冲淡。
她掰开另外一半,让杜肯也尝了尝,杜肯怪叫着把果肉吐了出来,随后拿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:“这什么味道,好像家里腌了几年忘了拿出来的咸菜帮子。呕——”
杜肯扑到外面疯狂呕吐起来,因为晚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,所以吐了半天只吐了点酸水出来。
他虚弱地回到?????屋里:“我不行了,我得回去躺会。地上的盐粒你帮我收集起来,这个生涩的果子我自己带回去了,回头一起化验成分。”
“行,你去吧。”安六合已经差不多搞清楚这批盐角草的变异方向了——喜水,能吸附水中的盐分,达到淡化水源的作用。
目前只靠那些深处的地下水没有办法进行进准的数据检测。
所以她赶在这一批盐角草的果实成熟之前,稍微控制了一下生长的速度。
随后她拿着一个小桶,一株一株地去接爆裂开的盐粒和种子。
盐粒雪白,种子黢黑,混在一起,就好像是白砂糖里掺了黑芝麻,那画面还挺离奇的。
等她以为大功告成准备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,没想到母株又开花了。
不光是第一株母株,第二代的也不甘落后,再次从地下水里把盐分往上面输送,主茎便是一条畅通无阻的盐分交换通道。
安六合又等了一阵子,再次接满了一桶的种子和盐粒。
第三茬紧随其后,一刻也不肯停下。
安六合恍然,还是个劳模盐角草?
不把水里的盐分吸完就不肯退休养老是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