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?染坊开了多久了?”“回夫人,”永嘉谨慎答道:“恬恬是去年才到汴京来的。因为父母早逝,恬恬必须自力更生,就靠家中遗產开了一所染坊。”“原来你是单身一人!”贵妇不由得流露出了同情,温婉说道:“你父母在世的时候,还没来得及为你订亲是吧?一个姑娘家单独生活,真不容易!正好我家人多,需要大批布料做衣裳。从今以后,我们就固定向你的染坊买布好了。你每个月初十之前,差人给我们送六十匹绢来,红、黄、蓝、绿、紫、黑各十匹,其中绿色的,要有三匹是你今天身上这种水绿!要是每种顏色都染得好,我再多帮你介绍生意!”贵妇说着,就转向小鹃,吩咐道:“小鹃,你先拿十两银子给李姑娘,算作订金!”永嘉与荇儿听了,连忙道谢,感觉有如久旱逢甘霖。当然,永嘉也难免感伤:十两银子,从前在唐国皇宫中,根本不会多看一眼,而如今,却成了一笔大数目,真是此一时、彼一时啊!中年贵妇眼看永嘉收下了银子,就吩咐轿夫起轿。同时,她身旁的少年公子走去解开绑在树干上的马绳,接着轻快一跃,跨上了马。马背上的少年公子此刻位于永嘉侧后方,不在永嘉视线范围内。永嘉浑然不觉,自己正被他一双炯亮的眼睛注视着。当中年贵妇准备要上轿,永嘉才想起来问:“请问夫人,订下的六十匹绢要送到哪儿去?”“噢,差点忘了!”贵妇菀尔一笑,轻松说道:“你不是本地人,也许不晓得曹将军府。可你雇的送货车夫不管是谁,一定都会认得!”“曹将军?您,您是曹将军夫人?”永嘉猛吃了一惊,怔怔问道。“是呀!”曹夫人笑瞇瞇答道,又指向马背上的少年公子,介绍道:“那是我的次子,名叫曹珝。今天早晨我特地叫他跟我一道来烧香,因为听说,他的未婚妻出了水痘,所以,我们母子俩来祈福。”永嘉点点头,作出全神贯注的神情,表示正在洗耳恭听。曹夫人接下去说道:“说来有趣,珝儿的未婚妻今年才十岁,是四王爷的女儿,指腹为婚的,比珝儿小了八岁。要等将来郡主及笄之后,才能谈何时过门。现在看他们两人,当然是觉得相差很多,不过将来大了就不会了。女人老得快哪!我比曹将军小三岁,却总得要留心保养,唯恐比他见老。这样说来,差八岁才好呢!”曹夫人话起了家常,津津乐道,浑然没注意到永嘉脸色的改变。这倒让永嘉暗自松了一口气。目送曹夫人乘轿子与曹二公子骑马远去之后,永嘉才感叹道:“曹彬灭了我们唐国,他的夫人却救了我们的染坊!这算是冥冥中怎样的一种因缘呢?”“或许,老天爷是想让曹将军补偿公主吧!”荇儿也有感而发。“没时间再想下去了!”永嘉振作起来,开朗笑道:“我们得赶快回去点货、赶工,要在初十之前准备好六十匹绢,送去曹将军府!”永嘉与荇儿回到天水染坊之后,要求雇工们全力以赴。结果,初七上午就完成了送货。永嘉坐在店铺柜台后面,等着运货的伙计与车夫回来交差,却想不到,曹珝竟跟他们一道来了。
“恬恬姑娘!”曹珝一见永嘉,就先含笑打招呼,并说明来意:“我娘要付那六十匹绢的馀款,我就自告奋勇,帮她送钱来了。”“真不好意思,有劳二公子的大驾!”永嘉依循常礼,表示不敢当:“其实,夫人派个家丁来就好了。下次可不能再让二公子跑了!”“你不高兴见到我?”曹珝顿时显出了失望之情,洩了气一般说道。“怎么会呢?”永嘉赶紧解释道:“二公子大驾光临,小店当然是蓬毕生辉。只是,送钱这种小事,不敢烦劳二公子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感到曹珝对她讲话的语气,还有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异样。她有些难以置信,因为曹珝比她小好几岁。当然,女性皆有的虚荣心也令她有点飘飘然,想道:也许自己依然保有十七八岁少女的水嫩肌肤?“你既然这么感谢我跑这一趟,总不能不请我留下来喝杯茶吧?”曹珝忽然促狭起来,微笑道。“当然要请二公子喝茶!”永嘉立刻答道:“小店后面有一间小小的厅堂。只要二公子不嫌弃,就请上座!”永嘉引领曹珝穿过店铺后面的庭院,走进厅堂。曹珝倒也不推辞,就坐上了上座。永嘉则选了上座右前方的位置。荇儿送上两杯茶来,就退下去了,只留他们两人对谈。“初一那天,跟家母一道初遇恬恬姑娘,听说姑娘来自江南,那可是我最嚮往的地方!”曹珝兴致勃勃说道:“去年家父出征唐国,家兄随行,我也很想跟去。偏偏,家父不准!太可惜了!”曹珝浑然不知,他勾起了永嘉的亡国之痛。永嘉一点也不怪他,只是不晓得该如何接口。同时,永嘉觉得,曹珝还有些孩子气。耐人寻思的是,目前虚岁十八的曹珝在永嘉眼中稚气未脱,而过去也是虚岁十八的德昭在初遇时,给永嘉的感觉却是那么强壮成熟!永嘉想到这一点,不禁感触,是自己的年龄与心境变了!“虽然未能去成江南,能够结识一位秀外慧中的江南姑娘,也是一件快事!”曹珝并不介意永嘉没有反应,就满怀愉悦,接下去说道。永嘉听他那煞有介事的口气,更认为他像小孩装大人,不禁扑嗤笑道:“二公子过奖了!恬恬可不再是小姑娘了呢!恬恬今年二十有四,所谓花信之年,青春就快过完了呀!”“你,二十四了?”曹珝目瞪口呆,惊叹道:“真是看不出来!本来,我是以为你有可能比我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