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秀的字迹和过往截然不同。

还记得之前上课，姜彦凛总习惯往严苡芯所在的位置看去，而她不是在睡觉，就是把课本当涂鸦册，压根把台上的老师当成默剧小丑，活在自己的世界。

正因为无心学习，递交上去的功课，多半都是取自於另外一个人──乔郁琹。

这还不打紧，更让姜彦凛无语的是，严苡芯抄也不认真抄，总喜欢把字黏在一块，写错也不用立可带涂掉，反倒拿着笔在错字上加以描绘，想藉此掩盖错误。

这让身为国文小老师，负责检查同学们订正过後考卷的姜彦凛而言，非常困扰。

有人说，字迹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x格，最初姜彦凛对严苡芯的印象是，态度轻浮，做事不上心，此刻却颠覆所有主观印象。

明明可以写得如此工整，为什麽不一开始就认真对待每件事，总得等到重要时刻，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。

姜彦凛喟然，嘴边却拾着笑意，将手中的纸条摺成纸飞机放进口袋，顺道拆开巧克力的外包装，甜得发慌的味道於嘴里化开，被糖水呛得乾咳几声，姜彦凛觉着自找罪受，想，这甜得要命的食物，怎麽会有人视它如命。

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话，可却总是透过玻璃的折s偷看彼此。姜彦凛清楚看见，严苡芯在扔给他纸条後没多久就开始吃早餐，吃完休息会，便进入梦乡。头随着车子不断摇摆，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一旁的玻璃，让姜彦凛看得胆战心惊。

再也忍不了心脏随她剧烈的跳动，姜彦凛坐上靠走道的椅子，微微侧过身，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，递给乔郁琹，朝她使了眼se。

乔郁琹不明所以的看向黑se外套，随後拿下耳机，「怎麽了吗？」为得不吵醒严苡芯她还刻意压低音量。

原以为乔郁琹聪明，能让他不用多作解释，孰料，却被她给反问，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，想让姜彦凛亲自表达担心，无从得知。

姜彦凛有些儿别扭，侧过头，不敢对上乔郁琹戏谑的目光，话说得含糊不清，「帮我垫在她的头和玻璃间。」

「不要。」

「……？」

乔郁琹果断地拒绝让姜彦凛愣住，四周灯光暗下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，意会过来才发现是游览车进了隧道。

待到重见光明之时，乔郁琹已站在他身侧，笑盈盈地看着他，「自己帮她用。」

话自她嘴里说出口稀松平常，可对姜彦凛而言，并非如此，自小到大，除了江薇以外，他从未与任何异x在车内并排而坐。

他急忙摇头，乔郁琹仍是把他从座位上拉起，在半推半就下，他坐上严苡芯身旁的位子。

得逞的乔郁琹，喜孜孜地看向两人，转回身子前，落下句：「机会只有一次，好好把握。平时坐她旁边当她靠枕的都是简浚乐。」

听见「简浚乐」这三个大字，姜彦凛不由得有些吃味。

怎麽到哪都有简浚乐的身影，怎麽严苡芯就是和他拖不了关系，青梅竹马就一定得这麽密不可分吗？姜彦凛越想越来气，更气自己不知道是为何而生气。

游览车过上大弯，无意识状态下的严苡芯头往玻璃逐渐靠去，仅差几毫米就要撞上，好在姜彦凛眼明手快，赶紧捧住她的头，轻靠在自己肩膀上。

「就此刻当你的靠枕，下不为例。」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，顺道将散落於她颊边的发丝g回耳後。

时间彷佛禁止，周遭吵杂的声响似是成了配乐围绕在两人之间，而外头的细雨也逐渐停歇，天空开始放晴，yan光露脸，透过云朵细缝照亮大地。

「各位同学们该起床啦！」领队拿着麦克风，仰声叫醒熟睡的大家，「我们已经抵达杂志，再不然就是社群软t，可在今天，他活生生地坐在眼前，如同梦境一般美好。

法式餐厅的特se不外乎是，细细品嚐且慢条斯理，餐点用至甜点，三个小时也过去了。严苡芯拿起搁在一旁的口布轻擦拭了嘴角。

「餐点怎麽样？」姜彦凛笑弯了双眼，即时隔着点长距离，严苡芯仍感受到他莫名的喜悦，「这家餐厅曾获得米其林一星。」

「很好吃。」话落，严苡芯刻意闪躲他灼热的目光。

心底弥漫着一gu不祥的预感，自当上律师後，她的第六感异常准确，总觉着今天的饭局只不过是个谎言，自己正一步步走入狼x。

可种种的臆测在看见姜彦凛满足的笑容，以及日常的寒暄，都会烟消云散。

好矛盾的挣扎。

「合你胃口就好。」

嘴边的梨涡更加深邃，姜彦凛朝身後的服务生使了颜se，严苡芯下意识回过头，却仅得来对方的背影。

不安感更加深，她真拿姜彦凛没辙了。

也不过眨眼的时间，灯光纵然暗下，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头，呼x1自然也变得急促，严苡芯左右张望却不见姜彦凛身影，她下意识呢喃：「姜彦凛？你在哪？」

那是一种恐惧，害怕他再度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