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沉默一会儿后,少女突然翻身,把人掀下床去,看着他坐在地上一脸发懵,玉黎清没忍住,笑的欢快。
与外间相对的窗外,长街上灯火通明,穹顶一轮弯月照人,来往热闹的街市上,尽是烟火气。
身在尘世与雅乐之中,两个稚嫩的心,有了第一回 触碰。
他们这就算,心意相通了?
走在路上,玉黎清忍不住又想起来,现在想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,江昭元竟然真的喜欢她,还说非她不可,好像自己真的多么重要似的。
嘻嘻。嘴角溢出两声嬉笑,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。
小姐,小姐?
若若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,侧过脸去答,嗯,叫我做什么?
若若一脸疑惑地盯着她,小姐碰上什么好事了,怎么这么开心?
有吗?玉黎清摸上自己的脸。
当然有了,您脸上的笑啊,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停过。昨天去乐坊赏半夜的舞乐,出来的时候就满面春光,也不知道是在雅间里发生了什么。
玉黎清随口道:算不上是好事,只是心情好。
若若狐疑道:您先前心情好,也没笑的跟朵花儿似的,难道是和江公子?
不许瞎猜。玉黎清严肃的制止了她,要到织坊了,在里头可不许乱说。
奴婢知道了。若若也知道不能在外头让小姐丢了架子,老实的住了口。
走进织坊,玉黎清像往常一样去寻账房先生,要查一查今日的库存和织品数量。
进了仓库到账房先生的位置却找不到他人,便问在仓库做工的伙计,账房先生人呢?
伙计见到玉黎清过来,忙跑过来说:咱们前几天送去染色的一批布被染坏了,账房先生带着几个人去染坊讨说法去了。
玉黎清立马紧张起来,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?
伙计小声道:小姐您不是在私塾读书吗,账房先生说他先过去,等小姐下了学再让我们同您说。
玉黎清也来不及同他掰扯,好了,我这就过去。
说着就赶去了染坊。
布匹染坏并不是什么大事,怎么值得正纺先生为此跑一趟,其中必定有内情。
一炷香的时间后,玉黎清踏进了玉家染坊的大门,入目是宽敞的院子,里头一排一排的大染缸,再往后支了很多架子,上头晾晒着刚从染缸捞出来的布料。
正在染缸旁忙活的伙计见到小姐过来了,忙走过来为她引路,听她说要找织坊的账房,便领着她穿过晾晒的布料,走进了后院。
后院里,两个中年男人争吵的激烈。
为什么别的都能染得好好的,到了我们这一批就给染坏了。
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这些染料的着色本来就是为了适应棉布麻布调了很多遍的,你这一批是丝绸,染坊里能染丝绸的染料已经搁置好多年了,旧物重新拿出来用,出了问题我们也没办法啊。
平日里踏踏实实从不争抢的账房先生,这会儿却同人吵得面红耳赤,玉黎清赶忙走过去劝架。
站在两人中间把人隔开,别吵了,都是自家人,先解决问题才是。
账房先生不服气道:小姐,就算染料真的有问题,他们试色的时候也应该查出来才对,怎么会一直等到染了几十匹布才发觉颜色不对。
染坊的管事也很委屈,小姐,我们这里可是玉家最大的染坊,每天要染的布有上百匹,忙得团团转,一时着急出了差错也是有的,没必要为此揪着不放吧。
两人各执一词,玉黎清都信也都不全信,只说:给丝绸染色的染缸在哪里,带我过去看看。
管事点点头,带着一行人穿过后院旁边的拱门,里头的院子比方才的前院小上不少,摆放的染缸也只有四个。
栏杆后头支在杆子上晾晒的便是被染坏了的丝绸,颜色一块深一块浅,已是不能售卖的残次品。
管事把人带上染缸前。
账房指着染缸里的水道:小姐您看,这就是他们调坏的颜色,您瞧瞧,我这个外行人一眼都能瞧出颜色不对,他们在这干了大半辈子,难道发现不了吗。
管事怒道:你什么意思,难道我们会故意把布染坏,砸自己的饭碗吗?
玉黎清抬手挡住了两人的脸,帮他们把头转回来。
别吵了,让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看看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,要是光靠吵嘴就能辨清对错,那你们就吵个够吧。
闻言,二人才安静下来。
玉黎清围着染缸四下转了一圈,发现大缸边上撒了些白白的粉末。
她蹲下身捏了那粉末放到鼻尖轻嗅,是石灰。
玉黎清安静的思索着,这四缸染的两个颜色,桃红和天青,调和这两种颜色的原料里并没有石灰,反而干石灰入染料水中还会影响染色效果。
是有人在故意使坏。
虽然得知了布料染坏的原因,但现在抓不到人,又不能处罚管事。
管事在染坊里做了几十年,在这里颇有声望。她要是因为这件事处罚了他,只怕会同他结下梁子,日后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