嗔带怨地把他胸膛捶一下,“就你会说!好吧,今日到庙里去,我捡着空子对?我娘说。想来五千两银子,也不是多?大数目,她拿得出来的。”
两个人自在车内周祥,一行已慢洋洋出城而去。
妙真这车上?自然是带着白池,尽管晨起花信偷偷拉着她说了些话,她也是充耳不闻。心道当初许愿的时候属白池最虔诚,如今得偿所愿,少不得是她的头功。
安阆也当去,骑着马走?在最前头,一行人口?多?,遮遮掩掩的有些望不见他的影,白池只得将?脑袋伸出去瞭望。
妙真以为她是在看路,一把拉她坐好,“你这样仰着头看,山路又颠,仔细闪着脖子。”
白池丢下窗帘子,微红着脸,“今日天好,这路上?的藿香花开得也好。”
“是么?”妙真坐到她那?头掀了帘子望,正望见远有良田,近有细溪,两岸也是些郁郁青青的树木。她想起那?夜走?失的地方,笑道:“这地方我像是来过。”
“怎么没来过,我们到卢安寺上?香都是走?的这条道。”
“不是,我是说我上?回在周家跑失,好像就是跑到了这里。”
白池好笑,“那?是嘉善县啊我的姑娘。城外多?的是这样的地方,没什么特别的,你是认错了。”
妙真看她一眼,悻悻放下那?片蜜合色的帘子。那?地方是没什么特别,随处可见那?样的溪那?样的树,可妙真就是固执地认为有一点“特别”。
她说不清,索性?绝口?不提。
这时候,安阆的马行到车旁喊了声“大妹妹”。妙真将?窗帘子又掀开,看见他不知哪里摘了两个小桃子递进来,一人一个,“渴不渴?吃这个。”
白池伸手去接,望着他笑,“这是野桃子,安大爷哪里弄来的?”
“就长在道旁,我随手就摘了。要是人家种的,我还不敢摘,摘了岂不是偷盗?你还认得出这是野桃子?”
“怎么不认得,有一年?我同与我娘到山上?上?坟,也摘来吃过。”
安阆骑在马上?,温柔地回笑,“我那?年?去拜先生,可恨没有礼,只好在路边摘了些野桃野李包起来送去。也亏得先生不弃嫌。”
两人正在这里忆苦,妙真已将?那?桃子咬了一口?,旋即丢出去,直瘪着嘴咂舌,“我的天,酸得要死,谁吃得下?”说着将?白池手里的桃也抢来丢了,“别吃了,简直酸倒牙。”
白池空握着手,尴尬地看了安阆一眼,安阆也是苦笑着看了她一眼。
只妙真不觉,还嘱咐安阆,“表哥,可不要随便吃路旁的东西,仔细吃坏肚子。我就常吃坏肚子。”
安阆笑道:“大妹妹肠胃娇嫩。我们不防,我们是吃惯了苦的。”
这“我们”是谁妙真倒未留心,只听出他这话有丝酸讽之意。
曾太太私下里不少对?她叮嘱过,说安阆家道中落,寒微出身,吃了不少苦头。又承着尤老爷的恩情。做男人的是靠老丈人扶植,在他必定有些难堪。日后成了亲,要收敛些大小姐的脾气,不要常挑吃拣穿,以免夫妻嫌隙。
妙真做小姐做得登峰造极,做“状元夫人”自然也是不甘落后。她犹记得这些为妻之道,有些不情愿地低下眼赔不是,“我不是这意思?,表哥又多?心。”
“是大妹妹多?心,我没生气。”安阆笑了笑,又看白池一眼道:“天气热,一会下车还得步行一段,当心中暑。”
妙真只当是对?她的温柔嘱咐,又抬起笑脸,“你骑在马上?也要当心。”
安阆笑着没应答,脚踢马腹,自行前去了。
一时又只得妙真白池二人安静坐在车内。白池看见她的笑脸,一半为她涌上?些酸楚,一半又为自己涌起些欢喜。
可笑妙真还在那?里自说自话,“表哥比前两年?懂得体贴人了,头些年?是个书呆子,只晓得埋头读书。”
白池微笑着,“人总是要长大的呀。”
妙真一把把她胳膊挽住,“依我说还是不长大的好。可幸你与花信是永远跟着我的,要叫我一个人嫁去常州,只怕要寂寞死了。”
她这样说着,心想还要加上?个良恭跟着去才好。越想越有些欢喜,被太阳晒得眯起眼睛,对?未来满是幸福的笃定。
然而世事无常,既定的未来早在悄然中变了方向。
这变化是潜移默化的,犹如这炎日不知什么时候就挂到了当头。良恭那?点变化也是随着太阳走?,不知不觉地已换了最初的念头。
打尤府出来,他先回去看了姑妈一眼,又匆匆忙忙往严癞头家里来了。进门?已是衣衫半湿,额前散了几缕头发,滴着汗。
严癞头就在院中劈柴,光着膀子背着身在那?里,同样是挥汗如雨。良恭在后头站定须臾,才走?去将?他肩拍了下,“我有事问你。”
严癞头揩了汗与他坐下,“你可算得空回来了,怎么样,那?位安大爷到了嘉兴了?”
“先不提这个。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