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, 是?宫里太监独有的偏细的嗓音。
蔚姝转头看向左后方立着的小太监,颇为疑惑:“皇后娘娘找我?”
小太监道:“是?。”
她转身看了一眼上位的皇后娘娘,只见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进殿的两人身上。
小太监催促:“蔚小姐,跟奴才?走?罢。”
蔚姝起身, 小太监则走?在她身后,在蔚姝想要回头看向谢秉安时,小太监却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, 朝她和善的笑了笑。
她只好作罢, 悄悄走?出筵喜殿。
八角亭四面葱蔚洇润, 是?个乘凉的好地方。
蔚姝安静的坐在石凳上,看了一眼桌上的清茶点心便看向别?处。
娘说过, 宫里的腌臜事?有许多,凡是?宫里的食物,能不碰便不碰。
她转头,透过葳蕤的枝叶看向筵喜殿的方向,那边似乎传来争吵,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,今日最可惜的便是?没有亲眼看见谢狗的模样,不然她回去扎小人脑子里也?能有一个泄愤的对象。
过了快一个时辰,小太监终于?回来了,他擦了擦额上的汗,低伏着身子:“蔚小姐,皇后娘娘让奴才?过来传话,娘娘身子不适,先?回坤宁宫了,改日再与蔚小姐说说话,宫宴差不多散了,奴才?送蔚小姐出宫。”
蔚姝:……
这哪里是?身子不舒服,怕是?急着去见谢狗罢。
宫里人人皆知皇后与谢狗关系匪浅,舅舅还曾在她跟前骂过,说皇后贵为国母,竟跟一个阉人来往甚密,简直丢尽了大周朝的脸面。
她虽不知舅舅从哪得来的消息,可他既然骂了,那消息应是?八九不离十。
筵喜殿陆陆续续的走?出大臣,每个人的神?情各不一样,走?在最前面的燕王脸色铁青难看,三年前杨家没出事?前,她跟着外?祖父见过几面燕王,燕王是?先?帝最小的儿子,比季宴书大不了几岁。
蔚姝起身跟着小太监朝宫外?走?去,途径幽长的红墙宫道时,被身后的郑公公拦住去路,小太监看见郑公公,脸色微微变了变。
“蔚小姐,陛下要见你,正在长明?宫等着你过去。”郑公公面上带着笑:“走?罢,别?让陛下等急了。”
蔚姝的指尖紧紧捏着绣帕,一颗心高高悬起,脸色也?变的苍白,想到在筵喜殿皇帝赤/裸/裸的看着她的眼神?,就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。
可是?,她现在无依无靠,又能逃到哪里去?
蔚姝紧抿着唇畔,跟着郑察前去长明?宫。
越靠近长明?宫,心揪的越厉害,捏着绣帕的手心也?汗津津的,郑察听出蔚姝略显紧张急促的呼吸声,回头道:“蔚小姐放宽心,陛下只是?想见见蔚小姐而已,再过些时日蔚小姐就要入宫了,侍候陛下也?是?迟早的事?,今日就权当是?蔚小姐提早适应了。”
蔚姝低着头,眼睫颤了又颤,只低低的回了一个“嗯”。
皇帝荒淫无度,整日里不是?钻在女人堆里,就是?与李道长待在一起看他炼丹药,外?祖父最不齿这个祸国祸民的皇帝,没想到终有一日,身为杨家的外?孙女,竟要去侍候他。
蔚姝的指甲刺破了娇嫩的手心,刺痛感让她有了一丝理?智。
如果要为杨家报仇,就得先?在宫里活下去,而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,或许只有皇帝了,只要能博得皇帝的喜欢,还惧怕谢狗作甚?
如此?一来,若要寻机会杀谢狗,岂不是?多了几分胜算?
她虽如此?想着,可真到了长明?宫跟前,却被眼前的惧怕吓到退缩。
郑察朝着紧闭的殿门恭敬道:“陛下,奴才?把蔚小姐带过来了,就在殿外?候着。”
“让她进来。”
听到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,蔚姝害怕的再次攥紧手心,掌心的汗渍和血渍混在一起,腐蚀的伤口火烧刺痛,她的眼睫不停的打颤,眼圈微红,但在强忍着不让自?己露怯。
郑察推开殿门,笑看着蔚姝:“蔚小姐,进去吧。”
蔚姝紧抿着苍白的唇,抬眼看向光线偏暗的长明?宫殿。
见她未动,郑察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,话里也?多了几分冷意:“蔚小姐还愣着做什么?若是?让陛下等急了,是?要动怒的。”
蔚姝垂下眼,缓慢走?上台阶。
她知道,今日一旦踏入这扇门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?她不能自?控的。
今日筵喜殿内发生的事?,和掌印谢秉安没死的事?已经传到了长安城。
东冶走?进巡监司,袖子边的金丝滚边在太阳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,闪瞬即逝后,他摘下三山帽递给迎上来的小太监,问:“主子呢?”
小太监道:“掌印大人在机要阁里。”
“主子——”
东冶推开机要阁的门,看向面朝着墙壁的谢秉安,墙壁上绘着一幅皇宫里最详细的布局图,他转身关上门扇,走?到谢秉安身后:“主子,皇后娘娘身边的银霜来了巡监司,说奉了皇后的命令,请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