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上吗?”
都说有理不在声高,这无理的,反倒像是被点了捻线的炮仗,一连串的噼里啪啦落在车厢里,惹来一阵又一阵的嘲讽。
当事人却好像毫不在意,继续在那儿阴阳怪气:“你们这些城里女孩儿啊,就是娇气,这水也没那么烫,不就是被烫红了吗?放在我们乡下,就算是被烫掉层皮,也得继续下地干活儿,哪像你们”
“这位大姐,请您把孩子看好了。我要给这位女同志抹一点药膏,万一被孩子吃到了很可能会要命的。”
嘈杂的争论声中,出现了一道有些突兀的男声。他的声音不大,却极有震慑力,尽管都知道他是在夸大其词,但那位妇人,还是骂骂咧咧地把几个孩子揽了过去。
“同志,前面很快就有一站要停,到时候我们带你去站台,找地方冲一冲凉水吧,你这个情况要稍等一会儿才能抹药。”
柳沄沄背靠着那边,从男人的初步诊断中,大概也能推测出那人伤得不轻。
不过这姑娘倒也奇怪,除了刚开始的一声尖叫,就再也没有说过话。且不说伤口会有多疼,单从刚才那妇人如此蛮横,她也该反驳几句才是。
大抵是遭到了拒绝,那男人又开了口:“同志,你是不方便说话吗?没关系,你不愿意去的话,一会儿我回我的车厢,找同事来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方法。”
背后还是没有回话。
车厢里也逐渐从为她鸣不平,转到了对她身体的猜测。
“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个哑巴吧?”
“不能吧,刚才她不是还叫了一嗓子吗?哑巴还能出声?”
“这你就少见多怪了,以前我们村儿就有一个哑巴,邪性得很,只要在半夜”
眼看着事态往古怪的方向发展,柳沄沄和柳母无奈地摇摇头,准备等车进站了,就到后面去看看。
母女俩又不免生出几分同情,那姑娘若真是身体抱恙,又在外受到这么多恶意,千万别在心里留下什么创伤,影响了以后出远门。
车程过半,现在差不多已经出了省,窗外的天气果然如纪禄源所料,逐渐阴沉下来。
柳沄沄看了一会儿,忽然发觉她能够从车窗上看清楚前后几排乘客的倒影了。
尤其是身后那位,这侧影,怎么越看越眼熟?
她不敢确定,又反复盯着看了一会儿,直到那姑娘也在往窗外看,两人的视线,就这么在玻璃窗上撞上了。
“哎!闺女,咱还没到站呢!你这是要去干啥?”
火车进站了,柳母看身旁的女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,二话不说就往外冲,还以为她记错了下车的站点。
“同志,你别跑啊,你手上的伤挺严重的,我们不是骗子,不收你钱!”
她们身后的那位男人,刚从自己车厢领来了同事,想给那姑娘瞧瞧伤,就见她疯了一样的朝反方向跑去。
两人正想要往那边追,又被半路杀出来的柳沄沄插了一道。
“抱歉啊,抱歉”
柳沄沄顾不上讲太多,从过道里拼命向外挤去。
终于在前面那人,差一点就要消失在站台的人潮中前,把她拽了回来。
这一站下车的人要多于上车的人,她们原先在的那些车厢也不像来时拥挤,前后两排都流出了富足的座位。
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,看到柳沄沄和那姑娘回来,又不禁冷嘲热讽起来:
“你们大家伙儿看看,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,要不然人家这位女同志干啥去追她呀!她该不会是小偷吧?刚才是不是想偷我的钱,结果被我儿子用热水给拦下了!”
车厢里所剩的这些乘客,也目睹了刚才两人追跑的场面,听她这么一说,心中原本坚定的天平,不自觉的就偏了重心。
“这位大姐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讲。您这俩儿子,从一上车就开始不停地胡闹,打了人家的两颗鸡蛋,还偷拿回来一个橘子,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咱大家伙儿都是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,出门在外不容易,给你留点面子,你怎么还能血口喷人呢?”
柳沄沄这话忍了半天,本来她不想多管闲事的,再说车厢里大多都是明事理的好心人,谁都晓得和这样的人就算是吵哑了嗓子也争不出来结果,索性也没想多费口舌。
可这话风却是越来越离谱,她终于还是忍不住,冷冰冰地瞪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两个男孩儿。
也不等那女人辩解,就抓着他俩的衣领,从椅子上提了起来。
“你如果想撒泼,随时可以带着他们去野地里胡闹,我脾气不好,经常发疯。他俩要是再敢来占我们的座位,或者到处惹事,那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点儿什么,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。”
整个车厢里,静得只能听得到火车奔驰的声音。
尤其是那两个小男孩儿,从来都是被他妈和几个姐姐呵着护着,哪里受过这种委屈。
刚才被她轻轻一提,喉咙上下到现在都泛疼,可仅看了下她的眼神,又都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那妇人的嘴唇上上下下翁动了半天,只敢狠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