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薛玉霄劝降,攻打蛟龙盘的伤亡比想象中要少很多。
军帐之中,一众水匪被捆缚着等候发落。萧将军大喜过望,对薛玉霄这样的奇才更为渴求,她希望薛玉霄能够表明立场站在她这边,从此军府萧家势力独大,最好她的裁决不必再跟桓成凤商议,于是大方地卖了个人情。
“既然都尉用言语劝降,减少了西军伤亡,那么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吧。”萧妙有意拉拢。
桓成凤本欲开口,想说这些水匪劫掠人口、滥杀无辜,罪不可赦。
然而这十二个字还没开口,就见到薛玉霄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铁指虎,面无表情道:“周少兰,蛟龙盘的众人按照律法,都是绞刑死罪。”
周少兰被捆缚双手,她闻言额间冒汗,目光紧紧地盯着她。
“贼匪从良,要立下功劳为证。”薛玉霄道,“两日后攻打憾天寨,你带着的这队人从官兵的另一个方向奇袭而入,斩杀土匪头颅者,以此为标志,可赦。”
桓成凤的话硬生生被她自己咽回了肚子里——一命换一命,这些水贼想要活下来,必然会拼命作战,能够让正规军减少非常多的牺牲,这里的人除了萧妙的“西军”之外,还有她麾下的“桓氏军”,她也不想损兵折将。
周少兰神情稍松,她手下的亲密姐妹全都剽悍如虎、凶猛如鹰,拿下山匪的人头不算难事,这相当于给了一条生路。她俯身低首,对着薛玉霄磕了个头,声音洪亮:“谢都尉!”
薛玉霄点了点头,神情不变,忽然又道:“这一桩罪,算到这儿就结束了。但你们水寨里有些人,却不可赦。”
周少兰的心再度提了起来。
“劫掠人口,可以戴罪立功,落草为寇,算是世事所迫。”薛玉霄看着她道,“但滥杀老弱,手上犯有百姓人头者,当斩。”
周少兰曾经是宁州边防军,对宁州百姓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同乡之情。她本人虽然劫掠贩卖、做了很多恶事,但对手无寸铁的平常百姓倒没有下手——她还指望着宁州百姓给她通风报信呢,所以在二当家斩杀信报使者时,才会勃然大怒。
她虽没有做过这种事,但寨中确有一些毒瘤,大部分是后期扩张地盘、人手不足吸纳进来的,杀了也并不痛惜。
“都尉,”周少兰只为一人求情,“其他人滥杀无辜,没有江湖道义,即便您不说,我也会斩杀祭旗,从此归顺于朝。只有我家老二,请都尉网开一面!”
二当家跪在她身后。她能跟李清愁交手那么久,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。闻言立即叩首,对薛玉霄道:“只要都尉放我一命,我愿效犬马之劳,将这条命供给薛都尉驱使!”
薛玉霄平淡无波地看着她,抬了下手。
旁边的韦青燕抽剑出鞘,走到二当家面前,雪光在眼前晃出刺目锋芒。她一脚踩住二当家的肩膀,抬腕扬起——
“慢!”萧平雨忍不住劝阻,“薛三,她实在英勇非凡,是难得勇猛至极的虎将,就这么杀了,岂不可惜。”
桓二也立即附和:“这两人俱是千里挑一的好手,能跟清愁娘子搏斗多时,不如特赦了吧。”
其他凤将、文掾,也纷纷帮着求情,甚至两位将军都有开口的意思,只是此前说了交给薛玉霄处理,这时不好立刻反悔。
薛玉霄却不为所动,指着二当家,问周少兰:“我杀了她,你可怨我?”
周少兰道:“我与二妹同生共死多年,都尉大人要是杀她,我愿随之死!”
薛玉霄点头,却还没有任何松动之意,道:“你们边防军出身,居然还能滥杀至此,不是我不痛惜,只是朝廷有朝廷的军法。”
说罢,韦青燕便作势要砍。在刀锋之下,二当家只觉得一股血气从脚底冲到脑海,极度的恐惧和后悔占据了所有神智。她猛地一偏身,让韦青燕的长剑末端割开了她身上的绳索,随后夺取长剑,当着薛玉霄的面,将自己一头长发从中割断,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着沙哑血气:“都尉大人!”
薛氏亲卫上前,怕她做出伤人之举。
薛玉霄轻轻道:“退下。”
众人犹豫地看了一眼少主,这才后退收剑。
二当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自己割断的长发举起来,眼睛泛着血丝:“我们当边防军时,想得也是为国守疆。然而边防军粮被贪,将士濒临饿死,又遭逢男蛮国的水贼侵袭,死得七七八八!我跟大姐都恨朝廷、恨官兵、恨你们这些军府的都尉、将军,居然对边民之死无动于衷,久不来援。”
她说到这里,半生英豪女儿,居然泛起泪花。
“我沉沦乱世、作恶多端,不修善果,被都尉斩死无悔,可我大姐人中龙凤,不该随我而去!今日我割下头发,以此代替首级,献给都尉,立下军令状——如果剿灭憾天寨时,我不能亲手杀了她们为首的大当家,不必这位军娘拔剑,我自刎于军前!”
说罢,二当家扔下长剑,上前几步,将断发交给薛玉霄,随后低头叩首。
众人心中感慨,连萧妙都略感欣羡,她知道这些匪军其实贼性难改,非常难以驯服,但她们又着实勇猛好用,怕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