氏爱吃丸药,也并不是这几年才养成的习惯。原先,没分家的时候,周氏就爱吃丸药。不过那个时候连老爷子还在,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养连守仁和连继祖父子两读书,周氏虽然爱吃丸药,真正吃到嘴里的确实极少。
用连老爷子当时的话来说,就是没病没灾地,吃啥药。
即便是这样,周氏还是会隔三岔五地想法子买一校用的丸药来吃。连蔓儿还记得,那是她初到此地,张氏要当了发簪给她抓以,周氏知道了,就要张氏也给她买些养荣丸回来吃。
如今,连老爷子没了,再没有能够管束周氏的人。周氏的手中又宽松,除了吃肉之外,她就将手里的钱大多用来买了丸以。
这个年代,药比粮食贵,庄户人家一般不是病的厉害,就舍不得花钱请郎中抓以。周氏却恰恰相反,动不动就要吃药。
这个年代,大户人家是有常年吃补养丸药的。连蔓儿还曾暗自想过,只听说原来周氏是如何的大户人家,在周氏身上却看不出来。而这没事爱吃个丸药,还偏爱养荣丸之类的丸药的习性,是不是可以当做是曾经大户人家的痕迹那?
这么想的时候,连蔓儿就忍不住抚额。大户人家有许多的东西,偏偏在周氏身上都看不出来,就习学了吃丸药这项“高雅”的活动,还真是让人无语。
不过,这买药的钱,周氏却没有另外向连守信要。连守信并不讚成周氏这样的习惯,周氏若说不舒坦,连守信首先想到的是请郎中来看视,然后,按方抓药。这本来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法。但是周氏偏偏不喜欢这样。
周氏常买丸以这件事,连蔓儿一家人也知道。连守信还去劝过,反被周氏骂了一顿。周氏说反正也没另外花着连守信的钱,让连守信犯不着心疼。几次三番,连守信也就灰了心,有知道周氏常吃的那几种药丸,不过是些日常补养、或是消散的药剂,治不了大病,却也没什么害处,不过是糟蹋钱,因此,也就是随着周氏的性子不管了。
其实,想管也管不了,周氏认定了,如果连守信拦着她不让她吃丸药,那就是舍不得钱,就是不孝顺,甚至是想要她的命。
周氏在吃丸药这件事上的坚持,即便是对她这个性格的人来说,也是颇为罕见的。似乎,那些丸药就是她的命。不让她吃丸药,就是要她的命。
连蔓儿也曾和张氏、赵氏、连叶儿等几个人在私下里讨论过,最后,大家一致认为,周氏之所以这样,是因为太怕死。
周氏与连老爷子不同。在连老爷子最后的那段日子里,连老爷子应该是自己觉察到身子不行了,他也焦虑。连老爷子焦虑和担心的是,他没了以后,连守仁、连继祖等几个儿孙将来的生计和福祉。
而周氏,谁也没看出来她担心谁。周氏是单纯的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怕死。周氏现在活的很好,很恣意,她对死后的世界充满了恐惧。因为,那个世界里,有太多她不想去面对的人。
想透了周氏吃丸药背后的缘故,也就能明白,即便是连老爷子复生,或者神仙下凡,也不能改变周氏的这个爱好。
“还是继祖给老太太买药?”张氏又问蒋氏道。
“现在不让他去了,都是让芽儿去,妞妞陪着去。”蒋氏就道。
“哦……”张氏哦了一声,跟连蔓儿交换了一个眼色,周氏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,现在周氏最信任的人就是连芽儿,别人都要靠后。
“刚才听大嫂说的,老太太总这么吃丸药,似乎也没啥益处,还是要请郎中来,好好地看看,开一两剂药,或许就好了。”连蔓儿就道。
我也是这么说。“蒋氏就道,“可老太太那里肯听。说要请郎中,就说我们咒她。”
“没毛病就算了,要是有毛病,不管是什么毛病,都得治。”
说到这,连蔓儿故意停顿了一下。
“……就算是不是毛病的毛病,也不能放着不管,大嫂就看别的那好人家是怎样的,斟酌着办吧。对大嫂,我们没有不放心的。”连蔓儿就又说道,“大嫂就多费些心。老话说,老孝,小孝。都由着她,反而不好。该管的要管,该说的要说。”
“是这样。”张氏也开口道,“老太太啥脾气属性,你四叔,我们也都知道。这村里街坊邻居,大家伙心里也明白。你也不用怕人说,正当的,该说该做,尽管去说去做。”
蒋氏就忙应着,心里也就有些明白了。
三个人又说了一阵,连蔓儿都故意将话题岔开,并不提周氏的事。
“四婶,还有一件事,得跟四婶商量。”蒋氏突然又道。
“有啥事,你直接说。”张氏就道。
“……镇上来了个买卖人家,想要租房子,知道咱家那有空房子,就问到我这来了。”蒋氏就告诉张氏道,“西厢房四间,堆放着东西,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。……就是想着,四叔、四婶住过,咱自家或者空着,或是谁住,四叔、四婶想必都没啥说的,就是要租给人住,怕四叔和四婶膈应。”
“这有啥可膈应的。”张氏对此并不在乎,就笑着说道,“房子就是给人住的,空着也是空着,要是有可靠的人要租,你尽管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