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通判是今年刚到辽东府上任的,并带了夫人和两儿一女等一众家眷同来。今天沈府请客,秦通判和夫人都在被邀之列,秦夫人还带了大女儿秦若娟一起来赴宴。
连蔓儿与秦夫人和秦若娟都有一面之缘,那还是在连家请客的宴席上。因为秦家初来乍到,之前,两家并没有来往。是秦通判往松树胡同的宅子上递了帖子,并送了贺礼,恭贺五郎考上了举人以及小七考上了秀才。连蔓儿一家这才得知,这位秦通判与鲁先生是故交,也正是这个缘故,才会又递帖子又送贺礼。
既然是鲁先生的故交,连蔓儿一家自然不肯怠慢,何况,若论官职,六品的通判可比连守信的官阶高,而且还是朝廷委任、掌握实权的实职。连守信、五郎和小七就亲自上门去拜会了这位秦通判,并送了重阳节的礼,当然也邀请了秦通判一家来松树胡同赴宴。
两家人就此认识了,只是秦夫人来赴宴那天,中途因为一些事情提前离开了,因此跟张氏、连蔓儿并没有好好的叙谈过。
不管怎样,就算看着鲁先生的面子,秦通判一家人肯定是要结交的。因此,今天席上听秦夫人说了那样一番话,连蔓儿忙就趁机邀请秦夫人再到她家做客。
和秦夫人说完话,连蔓儿就对秦若娟笑了笑。秦若娟立刻也报以微笑,并先开口跟连蔓儿说话。两个姑娘就低声地交谈了起来。
秦通判家虽然是初到,但是关于秦家的种种的情况。连蔓儿已经从沈谊和沈诗那里知道了一些。秦若娟是秦通判的长女,今年十七岁,还没定亲。
对于五郎的婚事。连蔓儿的关切并不比张氏少多少。因此,当初从沈谊和沈诗那里听了这个情况,连蔓儿就留了心。先不论别的,只看年纪、家世,还有身为长女这一条,还是比较适合五郎。连蔓儿暗暗地,就将秦若娟作为了待考察的候选人之一。
连蔓儿一边和秦若娟说话。一边打量秦若娟。秦若娟长的面如满月,杏核眼、柳叶眉,皮肤颇为白皙。算是这个年代标准的美人坯子。只是细看过去,腮上略有几点雀斑。年轻的姑娘家,这几点雀斑并无损于她的美貌,反而让她添了几分青chun可人。
连蔓儿和秦若娟说话。两个人说的都是官话。秦若娟的声音很好听。很柔和。秦家的祖籍是河间府,不过却听不出秦若娟说话有任何的河间府口音。
“听若娟姐姐说话,是京城的口音,不知道在京城住过几年?”连蔓儿就笑着问秦若娟。
“……小时候住过三年。”秦若娟就道,原来她自幼就跟着父母,秦通判在她小时候曾在京城做过几年官,后来放过几任外任,因此秦若娟说的一口正宗的略带京城口音的官话。
府城里众官宦人家交际。一般也都说官话,只是有一些略带了辽东府特有的口音。听人说话的口音也是门学问。仔细听这席间各位太太、nǎǎi、姑娘们说话,连蔓儿就能听出来,哪些人是辽东府本地人士,哪些是外地来辽东府的。当然,也有一些外地人士来的久了,说话也渐渐地带了辽东府的本地口音。
“是这样!那若娟姐姐肯定见过很多不同的风物,真让人羡慕。”连蔓儿就道,“什么时候请姐姐到我家,跟我好好说说,也让我开开眼。”
秦若娟笑着谦虚了几句,随后答应去看连蔓儿,又邀请连蔓儿有空也到她家坐坐,连蔓儿自然应承。
“听若娟姐姐说话,肯定是念过很多书的吧?”两个人越说越投机,连蔓儿就又问道。
秦若娟就点头。
“我们族里头,男孩子念书自然是要紧的,女孩子也要多少念几本书。”秦若娟就告诉连蔓儿道,她是自幼就跟着秦夫人识字念书,后来上过族中的女学。
连蔓儿又细问了问,发现秦若娟读的书竟然很是不好。
“蔓儿妹妹都念了哪些书?”秦若娟就问连蔓儿。
“不敢和姐姐比。”连蔓儿就笑道,“我哥哥和弟弟跟着鲁先生念书,我跟着借光,也随便念过几本书。……以后还要向姐姐请教。”
“不敢不敢,鲁先生文名满天下,蔓儿妹妹能受鲁先生教导,自然不同凡响。”秦若娟就又告诉连蔓儿道,“……我父亲和鲁先生是同科的进士,最推崇的人就是鲁先生。”
两个人说话之间,沈三nǎǎi已经吩咐人摆上席来,外面戏台上优伶们也已经粉墨登场。连蔓儿和秦若娟遂住了口。
宴席已毕,又有人献上茶果来,大家伙依旧坐着看戏。也有的就结伴从轩中出去,到旁边的花圃看花。连蔓儿就跟张氏说了一声,同秦若娟、沈谊、沈诗几个也从轩中出来,慢慢走到菊花圃中来看菊花。
都是年轻的姑娘,看过了花,也不愿意回轩中坐着,因为有主人家的沈谊和沈诗在,干脆就顺着花园中的甬路,一路慢慢地游玩。
突然走到一个月亮门前,就听见门那边有脚步声传来,越走越近,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。
连蔓儿在几个人中间,就停住了脚。一双眼睛飞快地往门那边瞟了一眼。听说话声,是几个人。那几个人,自然还没走到门前。只是,那说话的声音,却让连蔓儿的心跳快了